【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】
我是文工团的台柱子,五天后就要复员结婚了。
和我相恋六年的恋人周长征却完全不知道这件事。
因为他的心,已经完全放在了刚入团不久的邻家小妹谢佳佳身上。
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,我却误食了半夏,突然失声。
那个害我出事的人,却被周长征护在身后,他还在为她说话:“这只是个小失误,佳佳又不是故意的,你何必这么计较呢?”
“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汇演,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严重!”
他皱着眉头,满脸不耐烦,完全忘记了这场演出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。、
洗完胃醒来后,我借用了军医院的座机,给家里打了个电话:“舅舅,我和顾家的婚事,我答应了。”
1.
我的嗓子依旧没有完全康复,舅舅得知后满心忧虑。
直到我假称只是因换季而发炎,而且已经配了药,他才稍稍安心。
随后,他那低沉的声音中便只剩下了喜悦。
“太好了!舅舅早就说过,你想唱歌,顾家有自己的唱片公司,你何必在文工团里苦苦熬着呢?”
“婚礼的事早就计划好了,日子就定在五天后,你把江市的事情处理好,回来正好赶得上!”
还没等电话挂断,听筒的另一端就已经热闹起来。
舅舅急匆匆地让秘书去联系顾家,商量具体的细节。
当年,我执意回到江市,报考军区文工团。
抚养我长大的舅父舅母虽然心中极不情愿,但还是全力支持我。
和顾家的婚事,虽然有利益方面的考量,但更多的是他们希望我能嫁给一个好人家,回到深市生活。
而我却因为周长征迟迟不肯下定决心,就用不想离开江市作为借口。
现在想想,实在是不孝顺。
“怡然,一晃儿你都要结婚了,恭喜恭喜,到时候可别忘了李伯伯的喜糖哦。”
李军医是父亲的旧友,见我挂了电话,笑着把我送到办公室门口。
“喜糖?”
“什么喜糖?”
周长征从走廊的另一侧出现,看了眼已经关上的房门,疑惑地看向我。
“没什么,李医生外孙满月分了喜糖,见我喜欢,说下次让他女儿替我买一些。”
听我这么一说,周长征明显松了口气。
“原来是这样,我还以为……”
以为什么?
以为我急着嫁给他?
我低下头,苦笑了一下。
六年了,曾经我们无数次畅想过未来,可他却从没把求婚说出口。
好在如今,我也不再需要了。
察觉到自己态度不对,周长征急忙解释找补:
“你知道的,我正在晋升连长的关键时期,要是咱们的事被人知道,歪曲事实恶意举报,说不定会有不好的影……”响。
“谢佳佳!谢佳佳同志的润喉片!”
他话音未落,不远处的取药窗口突然传来护士的呼喊声。
“来了来了!”
周长征一边应声,一边匆忙地向我挥手。
“我先去帮佳佳取药,晚点过去看你。”
话还没说完,他人已经跑到几米开外。
而穿着病号服的我,再次被丢在了原地。
自从谢佳佳来到团里后,类似的情况数不胜数。
我已经不觉得意外。
曾经,因为我一声咳嗽,周长征特意托人从外地辗转买来特产梨。
而如今,直面我洗胃后的苍白脸色,以及仍是沙哑的嗓音,他从始至终却是一句未提,毫不关心。
果然,直到我第二天出院,都没有再见到周长征的身影。
归队后,我第一时间来到团长办公室,递上了复员申请。
六年前,我被特招入伍,进入了文工团。
也是在差不多时间,部队举办例行的致敬抗洪战士文艺汇演。
彼时,团长力排众议,让我以新兵身份上了独唱节目。
在三号礼堂中,一首《军民亲》让老兵们热泪盈眶,成了以后每年的固定节目。
也是在那次演出后台,我结识了提干不久的周长征。
后来,我们开始了秘密恋爱,一晃就是六年。
“你真的决定了?”
“医生不是说只要休养一段时间,嗓子是可以慢慢恢复的吗?”
对于我的复员申请,团长很是惊讶。
看出我眼中坚决,她叹了口气。
“你应该也听说了,团里很快就要进行裁撤。你本是我第一个准备保下来的人,没想到……”
“也罢,时代变了。养好身体,去外面看看,未尝不是件好事。”
团长收下我的申请,问起我今后的安排。
“结婚?”
“对方是你那个秘密恋人吗?”
虽说是地下恋情,但团长是过来人,总能看出些端倪,只是不多过问罢了。
见我黯然摇头,她眼中闪过了然,没有再问。
她这两天要去临市开会,说会安排人到时送我。
临出门时,我请求团长替我保密,她也理解地答应了下来。
从办公楼走出,我一眼看到了小心端着饭盒的周长征。
2.
就在那一刻,他的目光与我交汇,脸上瞬间露出惊讶的神情。
“怡然,你回来了?”
“昨天我去给谢佳佳送药,再去医院已经来不及了,你现在没事了吧?”
直到此刻,他才第一次询问我的伤势。
那天,他来观看我最后一次彩排,递给了我一个水壶。
我喝了一口,立刻察觉到味道不对劲。
原来,这水是谢佳佳给他的,里面还加了不少消肿的草药。
其中就包含半夏。
“对不起,我真的不知道这水会伤嗓子。”
“而且,我是给长征哥准备的,谁知道会被怡然姐拿错喝到呢?”
仅凭这两句带着委屈、含着泪水的辩解,周长征就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她那一边。
幸好是路过的女乒队员发现我神色不对劲,才把我送到了军医院进行治疗。
而我错过的节目,最终只能由没有时间冲突的谢佳佳顶替上场。
“长征哥……周副连长。”
不远处传来一个清脆又活泼的女声。
周长征的眉目间立刻流露出急切的神情。
我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谢佳佳,避开了他之前对我的关心。
“谢佳佳在叫你呢。”
事到如今,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证明谢佳佳是有意加害。
至于周长征……
既然他心中早已有了定论,而我决定离开,也就懒得再说什么了。
没想到,他却少见地没有立刻离开,而是开始解释起来。
“佳佳那天临时上台,因为太过紧张伤了喉咙。她作为一个新人,后续还要参加考核,实在是很辛苦。”
我敷衍地点了点头,替他接下了后半句说辞:
“知道了,他是你邻居家的妹妹,从小看着长大,你自然不能放着不管。”
周长征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,却发现谢佳佳已经转过身,像是要往其他方向去。
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快步追了过去。
“你理解就好。那你先回去休息,晚点儿再说。”
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,我一时有些恍惚。
当初,他也是这样,尽可能地照顾刚来到军营的我。
只要时间允许,他都会提前赶到食堂,为我打好菜。
等我练功结束,我们就会偷偷找个安静的地方,边吃饭边分享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而如今,他想要照顾陪伴的人已经不再是我了。
看到路边还没有撤走的汇演横幅,我不禁回忆起和周长征的第二次碰面。
江市是我的老家。
父亲曾在军区服役,参加了当年的抗洪抢险,后来在水流中失踪,被找到时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。
母亲听闻这个噩耗后一病不起,不久也撒手人寰。
而每年的这个汇演,就是致敬当年像父亲一样,在洪水中奉献自己的战士们。
也是在三号礼堂,我和母亲送别了父亲,那也成了我们最后的一面。
六年前演出结束,我一个人来到湖边,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。
在礼堂中歌唱的那一刻,我仿佛回到了曾经,见到了父母的笑颜。
彼时,是周长征发现了我。
在得知缘由后,他柔声安慰我。
“你的父亲是英雄,他的事迹会被永远记得。”
“别哭了,看到你回来,你的父母一定很欣慰,这时候应该骄傲地笑才对。”
而曾经安慰哄笑我,说会永远陪我一起记得一切的人,已经食言了。
还有三号礼堂,这次汇演已经是它最后一次开放了。
在我错过的演出结束后,礼堂已经进行了封闭,不久后就要拆除。
以后再无以后。
3.
回到宿舍时,我经过新兵们的房间,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小声的讨论声。
“嘿,你看到了没,周副连长对谢佳佳可真体贴,送润喉片、送红糖的,他们俩不会有什么吧?”
“我听说他们是老乡呢,谢佳佳一直叫他哥哥,说不定真有什么亲戚关系。”
“别傻了,我看这更像是情哥哥!”
“嘘——别乱说……”
我后退了几步,故意加重了脚步声。
房间里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。
等我走进去,大家立刻围上来,纷纷关心地询问我情况,我笑着一一感谢。
回到自己的铺位,看着女孩们笑着闹着离开,我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那次湖边再次相遇后,我和周长征似乎有了些小秘密。
只要有空,他就会在训练结束后悄悄来找我。
有一次,我不小心扭伤了脚,他第一时间冲过来关心我,毫不犹豫地把我背到了医务室。
那之后,他更是每天都帮我打水,这引起了宿舍里其他人的调侃。
虽然我们没有明说,但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对我的好感。
六年过去了,旧人离开,新人到来,再也没有了曾经那种探寻的目光,
因为我们一直没公开恋情,大家只当我们是要好的朋友。
可谢佳佳出现后,一切都变了。
我至今还记得,周长征第一次在团里看到谢佳佳时,他那与以往不同的眼神。
那是面对曾经熟悉的人,突然发现她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惊艳。
当时我心里一沉,却忽略了那种微妙的直觉。
然而,从那以后,原本就少有的我们俩的共处时间,多了一个第三者。
他们聊起童年趣事,家长里短,我却完全插不上嘴。
私下里,周长征更是开始给谢佳佳开小灶。
体能考试后,有人私下质疑谢佳佳的成绩。
周长征听到后,当众出言维护她,制止了那些议论。
我从思绪中抽离出来,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。
柜子最深处,一沓整整齐齐的书信让我停住了动作。
牛皮纸封皮上只写着一个个日期。
即便我不打开,眼前也能立刻浮现出周长征的字迹。
这是六年来他写给我的信。
明明能够经常见面,我们却还是以这种方式交流。
周围人见我常去收发室,只以为我有个相恋多年的恋人,却不知道那个人正是周长征。
我随手打开一封,字字真切诚恳。
就是通过这些信,我被他一点点打动。
如今再看,随着时间推移,信越来越少,字也越来越短。
最后一封,更是截止到了谢佳佳进团之前。
带着这些书信,我来到操场的背阴处,把它们点燃扔在搪瓷盆中。
火焰一点点将信纸吞噬。
飘散的烟尘就像我六年来的心动和青春。
“你在做什么?!”
周长征突然出现。
他一眼认出了盆里的东西,脸色瞬间大变。
周长征上前几步,试图抢救盆中的书信。
但火焰正旺,他终究无能为力。
最后,周长征只能气急败坏地看向我。
“你怎么能把这些信烧掉,这是我们多年感情的见证!”
我慢慢站起身来,看着他愤怒的表情,只觉得有些可笑。
明明是他有了新人,忘记了我们曾经的六年。
如今又何必表现得像是多么在意?
“我回来的时候发现柜子没锁,像是被人动过。”
“你不是说,现在正是晋升的关键时期吗,要是信被别人看到,说不定又会惹出风言风语。”
听到这话,周长征果然冷静了下来。
察觉到我脸色的冷然,他意识到自己刚刚语气不好。
“我太急了,不是故意凶你的。我知道你是为了我,可这些信意义不同,我才会那么紧张。”
“你早告诉我就好了,我拿去放好,肯定不会有人动的。”
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我身边,想要牵住我的手。
我却不动声色地躲开了。
说得好听,那个会因为我一举一动而牵动心神的人,早就消失不见了。
他轻笑了一声,似乎以为我在闹别扭。
“我知道,这两天我太忙,没来得及顾上你。还有水的事,怪我粗心大意,才让你代我受罪,还影响到了演出,我跟你道歉,好不好?”
4.
直到此刻,提及这些往事,他依旧表现得那么轻松自如。
仿佛我因失声错过那场至关重要的演出,只是一件微不足道、无关紧要的小事。
明明他知道我每年为了这场演出是多么的期盼,又是多么的紧张,付出了多少心血。
何况,三号礼堂即将成为一段不复存在的历史,成为我们共同回忆中的一部分。
是啊,不是他忘了这些过往,而是另一个人在他心里已经占据了更重要的位置,取代了我的位置。
想到这里,我心中更觉索然无味,满是失落。
正准备起身离开,却被他再一次拉住了手。
“你看这是什么?”
周长征伸手,掌心中是一串钥匙,显得有些神秘。
“明天礼堂要进行最后的检查,到时我带你进去,就当是我向你赔罪,弥补我的过错。”
我心中微微一动,犹豫了一下,但最终还是没有拒绝。
这毕竟是最后一次机会,能再进去看看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。
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,能在离开之前重游故地,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,没有遗憾了。
看着我眼眶微微泛红,周长征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和不安,似乎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。
不远处,突然响起的军号声打断了他欲言又止的话语。
“对了,我还有事要去处理,就不送你回宿舍了。”
“钥匙先放到我这里,答应的事我一定做到,明天咱们一起去。”
说罢,他已是小跑着离开了,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。
我不用跟上,也能想象他去往的方向。
因为这次演出的出色表现,谢佳佳得到了下次独唱节目的机会,今天是第一轮初选。
想来,周长征必定是急着去听到她的好消息吧,去陪着她。
而我此时已经不在乎这些了,一心只想着明天进礼堂的事。
第二日,我把该邮寄的东西都仔细地寄好了,没有遗漏任何一件重要的物品。
回到宿舍时,发现大家已经都去了练功房,宿舍楼里空荡荡的,显得格外安静。
看着这空荡荡的宿舍楼,想起在这里度过的六年时光,我静默许久,心中满是感慨。
饭后,我独自来到礼堂门口,发现路障设置得森严,戒备森严。
我坐在阶梯上,思绪飘回儿时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场景。
那时的我只觉得队伍中的父亲很神气,心里满是期待,盼着能再来一次。
却没想,那一面却是永别,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。
皓月当空,当我从回忆中反应过来时,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身影。
来人却不是我以为的周长征,而是另一个人。
“怡然姐,都快熄灯了,你怎么还等在这里啊?”
我看着她脸上的笑意,心下一沉,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。
“你不会是在等长征哥吧?”
“真不好意思,今天我新歌练得不顺,长征哥一直陪着我,没有多余时间过来。”
她一边说,一边摆弄起手上的手绳,显得有些漫不经心。
我认出那是我一点点亲手编成,送给出任务的周长征,希望他平安顺利的红绳,那是我的心意。
“倒是挺精巧的。”
“不过嘛,再怎么也就是个掉色的玩意儿,我说帮长征哥扔掉,他也就给我了。”
谢佳佳将手绳随意地扔到台阶旁,毫不在意。
见我没有出声,她微微挑眉,趁着我转身的动作,顺势后仰摔倒。
“呀!”
恰在此时,周长征来到近前。
在他眼里,看到的就是谢佳佳被我推搡,摔下了台阶,这一幕被他尽收眼底。
周长征满眼愤怒,冲上来将我大力推开,急忙蹲下检查起谢佳佳的伤势,一脸的紧张。
发现她手上被擦伤的血痕时,男人的眼中满是怒火,愤怒到了极点。
“你干什么?佳佳怕你着急,先过来告诉你我迟到的事,你发什么疯??”
“就是个破礼堂,晚点儿又怎么样?既然你想去,自己去好了!”
说完,他把钥匙狠狠地扔到地上,扶起谢佳佳走下台阶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我坐在原地半晌,等脚踝的疼痛缓过来,才勉强起身。
对于被泥土沾染的手绳,我恍若未见,只捡起了那串钥匙,那是我对这个地方最后的念想。
黑暗的礼堂中,我低声默唱起《军民亲》,歌声在空旷的礼堂中回荡。
六年文工团生涯,六年恋情,从这首歌开始,到如今用这首歌结束,也算是归零,一切重新开始。
黎明时分,我提着行李离开宿舍,在收发室给周长征留下了钥匙,以及最后一封信。
信上只有七个字,简洁而决绝。
“分手吧,再也不见。”
坐上送我离开的吉普车,车子行驶的瞬间,我看到了正从院门走过的周长征,他的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5.
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,他下意识地看了过来。
我却已经迅速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。
引擎轰鸣着加速,车子驶向了主干道。
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结束一切,这样毫无察觉地擦肩而过,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。
回忆起在部队的日子,我和周长征表面上看起来是那种亲近但又很普通的战友关系,可私下里,彼此却是对方最重要的精神支柱。
我们曾一起书写理想,向对方倾诉内心的苦闷。
偶尔在路上相遇,眼神交汇却又瞬间移开。
那低头的笑意里,藏着只有对方才能理解的甜蜜。
然而,看似稳定牢固的感情,却又是那么脆弱不堪。
当有另一个人出现时,很快,周长征就能轻易地忘掉曾经的一切。
希望,我也有那样的能力。
到达车站,我向送我的战友道谢。
踏上火车前,我再一次回望这个曾经的故乡,在心中默默作别。
车上的时间过得既快又慢。
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,我感受到了一种与部队截然不同的丰富多彩。
我坐在窗边,看着城市快速地向后退去。
把最美好的时光留在部队,我并不后悔。
把最真挚的感情交付给周长征,我也不想再抱怨什么。
就当这是人生中一段特别的旅程吧。
喜乐都只有自己知道,但这些都是经历。
可到了该翻篇的时候,终是要翻过去的。
走下火车时,我的心已经不再感到钝痛。
远远地看见舅舅和舅妈在向我挥手,
舅舅快步走来,接过我的行李。
舅妈一把将我揽到怀里。
“哎呦,可算是回来了,我家怡然还是那么漂亮,就是在部队里黑了不少。”
“回家啦,以后可不能再离开这么久啦!”
舅舅在一旁附和着点头,眉眼中满是笑意。
“对对对!顾家虽然是从港城起家,但如今全力开拓深市市场,也就逢年过节偶尔回去一趟。”
“云开早就在家对面买下一栋新洋楼,就等你同意婚事作为新房,以后你要回家啊,可是方便得很。”
我知道舅舅还是担心,怕我对婚事有顾虑,想让我安心。
“谢谢舅舅,那最好了,以后可别嫌我,常回去惹你们烦。”
没等舅舅回答,舅妈先是凤眼一瞪。
“怎么会!在舅舅舅妈眼里,你就是亲闺女也比不了,天天见才好呢!”
舅妈生了三个儿子。
我被舅舅接到家里后,作为唯一的女孩,从小受到了最多的宠爱。
进到部队后,因为请假不方便,舅舅舅妈有时间就会去江市看我。
可我和周长征恋爱后,我却像是着了魔一样。
不仅休息时一心只想和周长征在一起,对于他们期待我回去的事,更是不断回避。
想到这里,我心中充满了愧疚。
“舅舅舅妈,对不起,我回来得晚了。”
见我这样,舅妈心疼地摸着我的脸。
“哎,这是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,怎么还跟家里见外了。”
“舅妈亲手给你做了最爱的椰子鸡,你不在家的时候啊,我都懒得进厨房。”
舅舅在一旁呵呵笑了起来。
“是啊,可算是沾了怡然的光,晚上可以大饱口福了。”
等我们几人回到家中,还没等坐下,电话铃却先响了起来。
6.
舅舅接起电话,听对方说了几句后,便转过头来望向我。
“是你们团长。”
我连忙快步走上前,从舅舅手中接过听筒。
原来团长刚开完会,想起我应该已经回到家了,便特意打来电话关心一下。
我们简单地聊了几句后,团长有些犹豫地提起了周长征。
“刚才周副连长过来,问我关于你的事情。我告诉他你已经复员回家了,他当时看起来很受打击,急匆匆地就冲了出去。”
“你们,是不是……”
我将电话换到另一只耳朵上,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团长,没事的,可能是我上次不小心拿错了水壶,喝了他的水,结果嗓子不舒服,他大概以为我是因为这个才离开文工团,所以才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。”
“我们只是普通战友而已。”
团长半信半疑,但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。
“好吧,看他那个样子,估计是不会轻易放弃的。不过你现在已经不在队里,而且马上又要结婚了,那也没啥了。”
“提前祝你新婚快乐,有空常回来看看大家。”
我笑着和团长道别,抬起头看到了舅母关切的眼神。
“是老领导关心我,打来电话问问。”
舅母这才点点头,放心地回到厨房。
我脑海中回想起团长刚才的话,犹豫了片刻,但很快又将它抛在了脑后。
算了,事情都到这一步了,何必再在意呢。
这一晚,我睡在久违的大床上,没有梦到任何过去的片段。
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让我感到格外放松。
曾经的六年时光,仿佛只是我做的一场梦。
醒来后,舅母告诉我一早就有电话来找我,问对方是谁却没有回应。
“正巧王秘书来敲门,核对明天婚礼的最后一些细节,对方听到后就挂了电话。”
说完,舅母看向我。
“怡然啊,你是不是在江市有心上人啊?”
面对舅母眼中那温柔又了然的目光,我再也忍不住,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。
“什么人啊这是!竟然浪费你这么多年的时光,真是没有良心!”
“你怎么不早点告诉家里,你还有三个哥哥呢,让他们去教训那个负心汉才对!”
我急忙拉住激动的舅妈。
“舅妈,都过去了,我已经放下了。”
看到我确实不像在假装,舅妈才重新坐下。
“唉,年轻时遇到几个坏男人,也不算什么大事,只是舅妈心疼你啊。”
“还有,和顾家的婚事你真的愿意?不是一时意气?”
我摇了摇头。
“舅妈,我相信你和舅舅的眼光,你们为我挑的一定是最好的。”
“那是当然!”
果然,舅妈高兴起来。
“你放心,云开是个好孩子,长得帅气,能力也很强。舅妈见过的年轻人里,数他最优秀了,绝对没错的!”
吃过饭后,舅妈带着我去逛了新开的商场,又去了顾家布置一新的酒店,算是提前熟悉一下环境。
“云开有个合同要签,临时去了港城,婚纱照什么的,之后再补办也不迟。”
“你看看,都安排得妥妥的,新郎也是一表人才吧?”
舅母向我展示了未来丈夫的照片。
顾云开这个人确实五官俊朗,轮廓分明。
听到我认可她的审美,舅妈很是开心。
可惜,她的开心并没有持续太久。
回到家后,我率先下车,抬头就看到周长征站在家门口。
“怡然。”
“终于找到你了。”
7.
周长征风尘仆仆,军装褶皱。
看着他,我一时无言。
“怡然,是你认识的人吗?”
舅妈也看到了陌生的青年,一脸疑惑地望向我。
未等我回答,周长征上前一步。
“您好,我是怡然的恋人,这次特意从江市赶过来。您就是怡然的舅母吧。”
有礼的话语并没有获得舅妈的丝毫好感。
她看向我确认,意识到什么后,眼睛立刻瞪圆。
“原来就是你这个没担当的!耽误了沈怡然这么久,我们还没找你算账。你倒好,竟敢找上门来!”
“小赵,去喊人,把他立刻赶出去。”
眼看舅母激动地指挥着司机,我拦下她,表示想和周长征单独谈谈。
舅妈犹豫片刻,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。
我和周长征来到附近的公园,在树下站定。
看着他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,我开口问道:
“你找过来做什么,我在信里说的很清楚,我们分手了。”
“不,我们不分手!”
周长征打断了我的话。
“我知道,前段时间我做的不好。那都是因为佳佳刚进部队,我看在从前的情谊上照顾她。”
“手绳我也找回来了,是她从我这里偷拿走的,我真的没有把你给我的东西给别人。”
“还有半夏的事,也是谢佳佳故意陷害。我已经上报,她会得到相关处分的。”
“怡然,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,我会好好表现,不会再让你失望的。”
他诚恳地看向我,眼中满是祈求。
原来,我离开的那天,他很快收到了我的信。
之后更是第一时间找到团长,得知了我复员的消息。
团长不想给我惹麻烦,并没有告知我的地址和电话。
他却想到了军医院的李伯伯。
最后,周长征得到了我的联系方式,也惊闻我即将结婚。
他还意外听到谢佳佳和朋友炫耀,获知了更多真相……
8.
“我之前给过你家电话,得知婚礼就在明天,实在等不了,就立刻请假买了车票追了过来。”
“怡然,你忘了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六年时光吗?你真的愿意嫁给一个你几乎不了解的陌生人吗?”
我凝视着他,坚定地点了点头。
“我愿意。”
“这六年的经历,已经足够证明我的眼光确实不太好,不是吗?”
听到这话,周长征眼中闪过一丝羞愧。
突然,他似乎想起了什么,从包里拿出一沓书信。
那是六年来我写给他的回信。
“怡然,你看,我们还有这么多美好的回忆,你真的舍得放弃吗?”
我只匆匆看了一眼,就移开了视线。
“我建议你也把它们烧掉吧,不是说你现在正处于晋升的关键时期吗,要是被人看到可不好。”
“还有,当你已经把心分给其他人的时候,我们其实就已经渐行渐远了。”
“你走吧,我就要结婚了,不想和前任再有什么纠缠,免得让未来的丈夫误会。”
说完,我指向不远处。
在那里,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静静站立的男子。
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,那墨绿色的眸子中能看出他有几分外国血统,
正是不久前我在照片里见过的顾云开。
原来,他还是提前赶回来了。
我迈步要走,却被周长征抓住了手臂。
我紧皱着眉头看向他。
眼中的冷淡与嫌恶似乎让周长征不敢相信。
“够了!”
“承认吧,你不愿意公开我们的恋情是因为你懦弱,谢佳佳出现后,你就移情别恋了。”
“离开你这样的人,已经是我迟来的觉悟,不要逼我恨你。”
这次,周长征慢慢地松开了手。
我不再停留,转头离开,来到顾云开身前。
男人的目光扫了扫我身后,又很快收了回来。
“没事吧,需不需要我让人去处理一下?”
他的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,却带着一种莫名的亲近感,但我并不觉得别扭。
“不用了,没看到他肩上的军衔吗。”
“虽说他是前男友,但毕竟曾经是战友,没必要把事情闹得太难看。”
我没有隐瞒,坦诚地告诉了他。
对方明显对我的态度很满意。
我们并肩而行,逐渐远离了公园。
周围的景物被我们抛在身后,就像我曾经走过的那六年。
身边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,四平八稳地讲述着婚礼的细节。
虽然不太明显,但我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小心翼翼和满满的期待。
不远处,舅母正等在院门口。
三个表哥正提着满手的礼物,艰难地从车上下来。
看到我和顾云开走来,他们同时高兴地向我们招手。
乌云渐渐散去,夕阳洒下温暖的光芒。
我相信,挥别过去,我将迎来一个无限美好的未来。
(完)